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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鞘刻痕

深秋的太阳升得迟,栓柱刚把院子扫干净,李老憨就扛着个木箱子来了,箱子上的铜锁锈得死死的,边角磕得坑坑洼洼。“昨儿个听你问当年害青槐的人,我回家翻了我爹的老箱子,这玩意儿里说不定有线索。”他把箱子往地上一放,喘着粗气,“我爹当年是村里的会计,啥旧纸片、老物件都爱收着。”

栓柱赶紧找了把锤子,对着铜锁敲了几下,“咔嚓”一声,锁开了。箱子里堆得满满当当:泛黄的账本、磨破的布鞋、还有几个生锈的农具,最底下压着个黑褐色的刀鞘,皮革硬得像块木板,上面还沾着泥土的痕迹。

“这是……镰刀鞘?”栓柱伸手捡起来,鞘口的边缘有个豁口,像是被硬物撞过。他指尖划过鞘身,突然摸到一块凸起——鞘尾刻着个歪歪扭扭的“周”字,墨迹早就发黑,却还能看清轮廓。

就在这时,怀里的画像突然发烫,他下意识地摸出来,画像上青槐的眉眼竟变得清晰了些,胸口插着的镰刀柄上,赫然也有个模糊的“周”字!

“李叔,你爹当年提过姓周的外乡人吗?”栓柱声音发颤,把刀鞘递过去。

李老憨凑过来盯着“周”字看了半天,突然拍了下大腿:“想起来了!我爹说过,当年村里有个帮工的外乡人姓周,手脚不干净,总偷村里的东西,后来青槐死了没几天,他就卷铺盖跑了!”

阿婆恰好端着刚熬好的小米粥过来,听见这话,脚步顿了顿:“姓周?是不是左脸有块疤的?当年他还求过我妹妹桂兰,想让桂兰帮他说情留在村里,桂兰没答应——她嫌这人眼神不正。”

栓柱心里一紧,把刀鞘凑到阳光下,豁口处的磨损痕迹突然和记忆里的画面对上了——青槐记忆中,那把捅向她的镰刀,鞘口正是这样的豁口!“是他!就是这个姓周的害了青槐!”

娘扶着门框走出来,手里拿着块晒干的艾草:“那姓周的后来去哪了?要是还活着,说不定能问出当年的实情。”

李老憨摇了摇头:“没人知道,我爹说他跑的时候慌慌张张,连自己的包袱都没带,像是怕被人追上。”他翻了翻箱子里的账本,突然指着一页说,“你看,这里记着,当年周姓帮工住在村西头的破窑里,他走后,窑里留下过一件蓝布褂子,后来被我爹烧了。”

栓柱盯着账本上的字迹,脑子里突然闪过青槐的另一段记忆碎片:破窑里,姓周的男人正擦着镰刀,嘴里骂着“等我拿到钱,就把你这妖女的事捅出去,让村里人把你打死”,窗外的青槐抱着膝盖蹲在地上,眼里全是害怕。

“他不是因为青槐是‘妖’才害她的。”栓柱突然开口,声音有些发哑,“他是想栽赃她,说不定还偷了村里的东西,想嫁祸给青槐,让自己脱身。”

阿婆叹了口气,把粥碗放在石桌上:“十有八九是这样。当年村里丢了好几袋粮食,大家正急着找贼,突然就有人说青槐是妖,把粮食枯死了,紧接着就把她绑了——现在想来,说不定是姓周的在背后挑唆。”

真相的轮廓慢慢清晰,可栓柱心里却没轻松多少。青槐的冤屈是真的,可她害了人的账也抹不掉。他摩挲着手里的刀鞘,突然觉得这硬邦邦的皮革上,沾着的不仅是泥土,还有青槐的血和恨。

“对了,村西头的破窑还在吗?”栓柱突然问。

“在是在,早就塌得只剩半面墙了,里面全是野草。”李老憨说,“你想去看看?”

栓柱点了点头:“说不定能找到别的东西,姓周的当年没带包袱,说不定落下了啥线索。”

吃过早饭,两人就往村西头的破窑走。破窑在卧牛山的山根下,周围长满了酸枣丛,窑口被野草堵了大半,阳光照进去,能看见地上的碎陶片和干枯的草茎。

栓柱拿着镰刀割开野草,刚走进窑里,就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——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盒,盒盖已经烂了,里面装着几枚铜钱,还有一张揉皱的纸。

纸是用草纸写的,字迹模糊,只能看清零星几个字:“……粮藏窑后……嫁祸妖女……去县城……”

“果然是他偷了粮食!”李老憨气得跺脚,“这畜生,自己做了恶,还害了青槐一辈子!”

栓柱把纸折好放进怀里,又往窑后走。窑后有个不起眼的土坑,里面果然藏着个布包,包着几袋发霉的粮食,袋子上还绣着村里粮囤的记号。

就在他要起身时,指尖突然碰到块冰凉的东西——是枚银簪,样式很旧,簪头刻着朵小小的槐花,和阿婆给桂兰的那支很像,只是这支的簪尖断了,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,像是干涸的血。

“这是青槐的簪子。”阿婆的声音突然从窑口传来,她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,盯着银簪红了眼眶,“当年我见过她戴,说这是她娘留的唯一念想。”

栓柱捡起银簪,簪尖的断口很齐,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。他突然想起青槐记忆里的画面:姓周的拿着镰刀逼近时,青槐曾抬手反抗,说不定就是那时,簪子被掰断了。

怀里的画像再次发烫,这次的记忆碎片更清晰了:青槐被绑在槐树下,姓周的站在人群里喊“她是妖!我看见她夜里吸庄稼的气!”,有人扔石头砸她,她的银簪掉在地上,被姓周的偷偷踩在脚下,后来又藏进了窑里。

“原来她从头到尾都是被冤枉的。”栓柱攥紧银簪,心里又酸又涩。他抬头看向村东头的老槐树,枝叶在风里轻轻晃,没有了之前的阴冷,反而带着点委屈似的颤抖。

回去的路上,路过镇魂石,看见王婶带着几个婶子在石碑周围种艾草,见他们过来,笑着打招呼:“栓柱,阿婆说艾草种密点能助石碑镇邪,我们就过来帮帮忙。”

栓柱愣了愣,之前村里人本是躲着槐树走的,现在竟主动过来帮忙。他看着婶子们忙碌的身影,突然觉得,这才是李家坳该有的样子——不是互相猜忌,而是一起护着家园。

“谢谢你们。”栓柱轻声说。

王婶摆了摆手:“该谢你才对,要不是你,张婆还醒不过来呢。以前是我们糊涂,听了几句闲话就怕这怕那。”

回到家时,娘正坐在院里晒艾草,看见栓柱手里的银簪,伸手摸了摸:“这簪子真秀气,青槐当年一定是个好姑娘。”

栓柱把银簪放在娘手里,慢慢说起了破窑里的发现,说起姓周的栽赃,说起青槐的委屈。娘听完,轻轻叹了口气:“冤有头,债有主,她的恨该对着姓周的,不该对着村里人。可话又说回来,被人冤枉着害死,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。”

阿婆坐在一旁,手里捻着艾草:“她是把对姓周的恨,转嫁到了整个村子上——毕竟当年喊打喊杀的,是村里的人。要想让她放下执念,光靠镇魂石不行,得让她知道,我们认下当年的错,还她一个清白。”

栓柱心里一动。认下错?怎么认?他看向村东头的老槐树,突然有了个主意:“我们给青槐立个牌位,放在槐树下,告诉她姓周的当年的恶行,告诉她村里人知道错了。”

阿婆眼睛亮了:“这法子好!她的怨气大半是因为冤屈没处说,要是能让她知道我们认了错,说不定执念能消一半。”

李老憨拍着大腿:“我去砍木头做牌位!再找块红布包着,显诚心!”

当天下午,村里人都聚到了槐树下。李老憨做的牌位上写着“冤魂青槐之位”,王婶端来一碗小米粥,张婆虽然还怕,却也端来一碟咸菜——那是她早上刚腌的,说是给青槐“赔个不是”。

栓柱捧着牌位,蹲在镇魂石旁,轻声说起了找到的线索:“青槐,害你的是姓周的外乡人,他偷了粮食,栽赃你是妖,现在我们都知道了,是我们当年糊涂,冤枉了你……”

话音刚落,槐树上的枝叶突然“簌簌”作响,落下几片嫩绿的叶子——明明是深秋,老槐树竟冒出了新叶。树缝里的黑水印慢慢淡了,之前的呜咽声也消失了,风里传来淡淡的槐花香,清新得没有一丝腥气。

阿婆抹了抹眼角:“她听见了,她消气了些。”

栓柱把牌位放在石碑旁,又把那支银簪插在牌位前。阳光透过新叶洒下来,在牌位上投下斑驳的光点,温柔得像在安抚。

娘走过来,拍了拍他的背:“柱儿,你做了件比你爹还强的事。”

栓柱看着槐树上的新叶,心里突然松了口气。他知道,青槐的恨没有彻底消,姓周的下落还没找到,可至少这一刻,李家坳的槐树不再是让人害怕的噩梦,反而有了点温情。

夕阳西下时,村里人渐渐散了,栓柱还蹲在槐树下,看着那支银簪。怀里的画像变得温热,画像上的青槐,嘴角的诡异笑容彻底消失了,眉眼间竟有了点柔和。

他摸出爹留下的黄纸,看着“以至亲之血为引”的批注,突然明白,所谓的“引”,或许不是伤害,而是“共情”——他懂了青槐的冤屈,村里人认了错,这才是最能消弭怨气的“引”。

夜色渐浓,栓柱起身往家走,回头看时,槐树上的新叶在月光下泛着微光,像无数双眨动的眼睛,安静而温和。他知道,第一卷的风波暂时平息了,但姓周的下落、青槐未消的执念,还有秘录里没看懂的字句,都在等着他——未来的路,才刚刚开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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